一夜好眠,我睡到了日上竿头。
却被霍君瑜薅了起来。
「公主殿下,讳疾忌医可是小孩子才干的事。」
霍君瑜挑了挑眉,眼底明晃晃地写着不容商量。
我将自己蜷在被子里,头也不抬地回答道:「太医署的太医们并未瞧出我身子的异样,就不用去那儿了吧。」
「西域神医也在太医署。」
霍君瑜将我连同被子一起抱了起来。
我面上一红,挣扎着要下来。
「行行行,我去还不行嘛!」
我扶着霍君瑜的肩膀刚站定,视线越过他的肩头,忽而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镇北侯府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。
「妙音!」
为首的那位久坐高堂,地位尊贵的妇人,如今脸上再无之前的矜贵高傲。
她哽咽着上前,憔悴了许多。
「跟母后回去吧。」
「你父皇已书信给了西域王,为你召集西域所有神医来诊治。」
「妙音我儿,定会安然无恙的。」
她的语气隐隐带着哀求。
而她的身后,站着的是咬着唇不知所措的岑渺渺。
神情复杂、目光悠远的岑明渊以及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岑明澜。
「明溪去太医署给你研究药方了,妙音,我们都很关心你。」
所有人都似乎一瞬间变得很在意我的死活。
仿佛这数年间的冷遇和苛责都不是他们所为。
是因为他们从西域神医口中得知了我中毒,命不久矣吗?
那便更奇怪了。
先前的种种厌恶,因为我要死了,就会烟消云散么?
我定了定神,刚想开口,却一阵眩晕袭来,腹痛不止。
我冒着冷汗,一把抓住了站在我身侧的霍君瑜。
喉间涌上一股猩甜。
「哇」的一声,我吐出一大摊鲜血。
「妙音!」
站在镇北侯府的所有人都惊呼出声,霍君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他一把将我抱起,沉着脸开口:「去太医署,还是我去喊人常住侯府?」
「妙音我儿!」
母后眼中涌起泪花,她想上前看一看我。
我却缩在霍君瑜怀里一眼都不愿看她。
「皇后娘娘,不必为我伤神。卑贱之人,算不得什么的。」
闻言她神色一震,泫然欲泣。
而我已疼得快要神志不清。
「母后,您猜猜孩儿是如何得这毒的?」
「高贵妃是西域之人,她经年累月地给母后一点点下毒,为的便是悄无声息地害了母后性命。」
「只是没想到,这毒素全被我给吸收了。」
我咳嗽了几声,唇边渗出些许血丝。
「啊——贱妇!那个贱妇!」
母后惊呼一声,脸上是赫然的错愕悔恨,两眼一翻晕了过去。
一阵兵荒马乱,岑明澜想拦住霍君瑜。
「我来抱吧。我的妹妹,就不用麻烦霍将军了!」
「我记得那日,公主曾说过,是殿下亲口说只有七公主岑渺渺一个妹妹的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殿下金口玉言,可不能赖账。」
霍君瑜冷着脸躲开岑明澜的手,抱着我狂奔出府外。
「对不起啊,霍君瑜。」
我的手攀在他的胸膛,他的心脏跳得很快。
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唤他的名字。
「你也看到了,我和皇室之人的关系实在算不得好。」
「你可能蹭不到皇室的香火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