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公在外和女明星有一个小家。
他带她出席所有的宴会,带她去见他的朋友。
他的朋友们也会称呼她为嫂子。
女明星被他宠得很娇纵,她勾着老公的脖子。
“我的项链掉进水里了。”
她这样一说,老公立马看向我。
我当即明白过来,他想让我下水捞项链。
我白了脸。
“不,不行,我怀孕了,而且现在是冬天。”
他冷着脸,声音低沉道:
“怀孕又如何,能换来媛媛一笑,都值得。”
“今天要是找不到项链,你会后悔的。”
我明白他这是用我妈来威胁我。
我没再抵抗,一步步走向湖里。
不知道找了多久,直到手脚已经僵硬,直到我身下渗出血水……
1
工作人员把我拖上了岸。
意识模糊之际,我听见林媛矫揉造作的声音。
“呀,她昏过去了。”
“裴哥哥你不是说她身体很好吗?她会不会是装的?”
“好恶心,来月经了怎么不早点说,身上都是血腥味,真脏。”
接着,就是周围的吸气声。
我都感觉到周围人都嫌恶地后退了好几步。
我努力睁开眼,看见裴景皱眉看着我,“她喜欢装,就让她待在这里吧,我们不用管她。”
听到这句话,围在我身边的人一哄而散。
他们一边走,还不忘一边在讨伐我,奚落我。
我彻底昏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,裴景百无聊赖地坐在病床前看我。
“呵,终于舍得醒了?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?”
他打了哈欠。
我望着裴景对我讥讽又轻视的脸,只觉得可悲。
我艰难地开口:“孩子没有了对吗?”
裴景依然在笑,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惜。
“没错,你的孩子又没了。”
这已经是第三次了。
我心如刀割。
第一次,是因为他遇到仇家,我替他挡了一刀。
只是那一刀,没要了我的命,却要了我孩子的命。
第二次是我发现他和林媛在外面有一个家。
在那栋别墅里,佣人们都称她为小夫人。
见我落泪,裴景没有一点同情。
他甚至觉得痛快。
“你这样的人还会哭?”
“是单纯为那个孩子的死哭,还是为了不能留下孩子从而坐稳裴太太的位置而哭?”
看啊。
心中的偏见就是一座大山。
他厌弃我。
就连我因失去孩子而哭,他都会想成我是因为裴太太的位置。
林媛在这时走进来。
她扭着腰肢,风情万种,袅袅婷婷地走到裴景身边。
她挽住他的胳膊,脸上挂着娇媚可人的笑。
可眼睛却不时睨着我,眼中满是鄙夷与挑衅。
“裴哥哥,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,不就是失去孩子吗?”
“一副要死要活的,她不会是故意博同情吧?”
林媛的声音娇得能滴出水。
看起来裴景很受用。
就好像是故意做戏给我看,他还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。
“也许真的被宝贝说对了,周婉可不就是心机深沉的人吗?”
我没有想象中的气愤和不可忍受。
以往我被他这样说,都是心痛得难以呼吸。
现在我竟然还能笑出声。
人都是会变的。
亦如曾经,百般呵护我的裴景也变得我认不出来了。
我知道他为什么恨我。
不仅仅是他恨我,连我都恨我自己。
林媛依旧笑容莞尔,“裴哥哥,我们走吧,你不是还要陪我去拍卖会吗?”
可出乎意料的,裴景却没动。
在林媛不解的目光下,裴景亲了下她的额头。
“乖,你自己去,我得陪着她。”
“为什么!”
林媛不满,不满地瞪着我。
而我已经麻木,躺在病床上,没有任何反应。
裴景赶紧安抚她。
“因为外面有记者啊,我为了裴氏集团,怎么都得做做样子。”
得到这个答案,林媛破涕为笑。
“那好吧。”
他们还在谈笑亲热,我却陷入了回忆里。
五年前,我在医院遭遇医闹。
2
我是一个医生。
因为抢救一个孩子失败,身为主刀医生的我被病患家属记恨。
在我的下班路上,病患家属疯了似地拿着刀向我刺来。
我本来是要死的。
可裴母救了我。
她替我挡了一刀。
临死之前,她让我和裴景好好过生活,让我替她照顾裴景。
裴母死后,裴景就像变了个人。
他在人前说爱我,要娶我,却在新婚夜差点将我掐死。
那时,我才知道裴景恨我。
他娶我只是为了折磨我。
在濒死之前,我好似看见了裴母。
恍惚间,我又想起裴母在临死前要我帮她好好照顾裴景,对他不离不弃的话。
我答应了。
本就是我欠裴家的。
我这条命都是裴母以命抵命来的。
所以这几年,我任由裴景折磨我。
就好像只有这样,我才能减轻一点负罪感。
背负一条人命活着太痛苦了。
我强撑身子坐起来,看向裴景。
“我们谈谈吧。”
裴景不耐烦看向我。
接着,他对林媛说:“宝贝,你自己去拍卖会吧,看上什么直接告诉林特助,我和她聊几句。”
林特助是裴景的助理。
他向来瞧不上我,对我向来颐指气使。
但却对林媛很恭敬。
林媛不情不愿答应。
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裴景别和我待太久,说她会吃醋。
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是才是那个小三。
等林媛出去后,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裴景。
我真的累了。
我觉得我再这样下去,会死的。
就算裴景不放过我,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。
所以我想自救。
我想明白了。
不能因为裴母为我失去性命,我就要一辈子被裴景折磨。
而且三年前,我也为裴景挡了一刀,我也因此失去一个孩子。
那时候我甚至在想,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了。
这样就不欠裴景的了。
这几年,我被裴景折磨得痛不欲生,我一连失去三个孩子。
已经够了。
“裴景,离婚吧,我们离婚吧。”
裴景愣住。
接着哈哈大笑。
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“离婚?就凭你?”
“你已经被吊销了医生资格证,离开了裴家,你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。”
我咽了咽口水,极力压制内心翻涌的苦涩。
当年病患家属闹得很大。
医院为了息事宁人,将我辞退了。
最后,我连医生资格证都没了。
我那时以为医生资格证这件事是病患家属做的。
后来才知道,是裴景。
他为了更好地掌控我,亲手毁了我的事业。
“我有手有脚,不会饿死的。”我尽量挤出笑。
“是吗?那你母亲的医药费呢?你失去裴家的帮助,你支付得起医药费?”
裴景在一旁抱着手臂冷笑。
我心中一阵阵绞痛。
母亲确实是我最大的软肋。
以往我确实不敢。
可前几天。
医院那边通知我,说妈妈的病情转好,已经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。
凭借这几年的积蓄,我再多打几份工,还是能担负得起的。
可裴景不知道啊。
毕竟他从来不关心关于我的事。
或许在他眼里,我妈妈现在还病入膏肓呢。
3
想到妈妈,我的语气带着几分轻快。
“没事,我多打几份工,总是可以的。”
可裴景的眼神却愈发冷。
他心里并不痛快。
尤其是看到我竟然还笑得出来。
和他离婚,就那么让我开心?
最后,他丢下一句话,“别做梦了,我还没折磨够呢?不可能放你走。”
说完就走。
门被他摔得震天响。
我在医院住了几天。
这几天,裴景没再来看过我。
我刚出院,裴父的消息就发来了。
他让我回一趟裴家老宅。
我拒绝不了,当即拦了辆车就去。
还没走进裴家大门,佣人们见到我纷纷露出鄙夷的眼神。
她们聚在一起小声嘀咕。
“她为什么那么厚脸皮啊,都被裴家那么对待了,还能厚颜无耻地回来?”
“为了什么,当然是为了钱啊。”
“要说林媛小姐才是最适合做裴太太的人呢,长得漂亮又心地善良。”
其中一个刚来不久的小女佣不解。
“可是,不管怎样太太都是合法妻子啊,林媛小姐哪怕是真爱也是第三者。”
女佣们还在讨论,我却无意在听。
管家王叔遇事从来面不改色,他将我带到别墅的后花园。
这里,我是第二次来。
第一次是我和裴景要结婚,他带我去裴家祠堂。
而裴家祠堂就在后花园深处。
我有些惊讶。
正想问什么,就看见坐在亭子里的三人。
裴父、裴景和林媛。
一见到我,裴父就板着脸。
“还不去祠堂跪着?”
我捏紧手。
裴父一向讨厌我。
因为他深爱裴母。
他恨我害死了裴母。
我理解他,所以对于裴父的无理要求从来都不会拒绝。
哪怕他一个不高兴就让我去下跪,或是在外人面前对我极尽羞辱……我都一一忍下。
我点头转身,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。
身后,隐约传来林媛娇俏的笑声,和裴父刻薄的咒骂声。
裴景则是从始至终都没开口。
走进祠堂,我跪了下去。
我望着裴母的牌位,疲惫又无助。
裴母其实之前也算不上很喜欢我。
但她也是除了裴景,对我最友善的人。
她曾对我说,“你和裴景不是一路人,你们家世悬殊太大,不是封建,而是世界观、处世之道不同,你们在一起会活得很累。”
那时,我很执拗又天真。
我认为爱能抵万难。
可她却是摇摇头,看我的眼神悲悯又带着痛楚。
我从来都没想到,裴母会为我挡刀。
“裴阿姨,我感觉我撑不下去了,我要背弃对您的诺言了……”
我哽咽出声。
这时,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我不用回头,就知道是裴景。
“怎么?那么戏精,还在我妈面前装可怜呢?”
“可惜了,她听不到。”
他的声音冰冷又讥讽。
“裴景,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,离婚吧。”
“周婉,你想离开我,离开裴家?我告诉你,你欠我妈的,这辈子都还不完!”
我惨然一笑。
“要怎样才能还清呢?难道非要我以命抵命?”
“不,你错了,哪怕你死了,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!”
他恨恨地,咬牙说着。
我浑身都怔住,泪止不住地流。
就那么恨吗?
那根理智的弦忽然就断了。
我猛地站起来,朝他哭着怒吼。
“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,三年前我为你挡刀差点失去生命,这几年我又被你折磨得失去三个孩子,这难道还不够吗?”
我推开他,从祠堂冲了出来。
在经过亭子时,我没注意到林媛意味不明的眼神。
直到半个小时后,我收到医院的电话。
“抱歉,裴太太,您母亲……她坠楼了。”
4
我脑袋空白一瞬。
坠楼了……
“啪!”的一声。
手机砸落在地面。
屏幕瞬间四分五裂。
“坠楼”两个字不断在我脑子循环。
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赶到医院的。
只感觉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,我什么都听不见,只一门心思跑到太平间。
太平间里,妈妈残破的身子被一张白布盖着。
“妈妈!”
可再悲恸的呼喊却再也换不回母亲一丝一毫的回应。
我再一次昏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。
林媛正站在床头看着我。
“你怎么在这!”我声音哑得几乎辨别不出字眼。
可林媛却听清了。
她笑得无比开怀。
“听说你妈死了?”
我猛地睁大眼睛。
却听见她继续开口。
“你妈还真的经不起折腾,我就托人告诉她一些事,她就受不了自杀了。”
“林媛,是你,是你做的!”我嘶吼着,想要冲向她。
可却因为身体虚弱,又重重地跌了回去,在病床上上喘着粗气。
林媛却丝毫不怕我。
她一步步靠近逼近我,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虚伪的笑容。
“想打我?就你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,还想对我动手?”
“再说了,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,能怪我吗?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撇撇嘴。
看着,天真又残忍。
林媛故作无辜继续开口。
“我其实也没说什么,就是把你和裴景这些年的事通通说了一遍。”
“让她知道你为了给她治病,这几年有多辛苦,我也是为你好呀。”
林媛漫说道,还笑出了声。
“谁知道她一听就受不了了,不仅骂裴哥哥是畜牲,还直接就从楼上跳下去了。”
“你会遭报应的!”
我眼泪直流,死死盯着她,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。
而这时,裴景走了进来。
见我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,他皱了皱眉。
“你又在闹什么?林媛好心来看你,你还骂她?”
“你知不知道,她对我妈……”
可我的话没说完,林媛就打断了我。
她打开一段录音。
是我妈临死前咒骂裴家的录音。
“裴家人都是畜牲,一群该死的畜牲,裴景凭什么折磨我女儿……”
裴景越听脸色越难看。
他几步冲上来,掐住我的脖子。
咬牙切齿对我道,“你妈生出你这个贱人,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都是贱货!”
我麻木空洞的眼睛,在这一刻迸发出滔天的恨意。
我用力支起身子,拾起床头桌上的水果刀,一刀扎到裴景身上。
可我因为身体太虚,这一刀并没有扎得很深。
裴景松开了掐着我脖子的手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他肩上的刀。
“贱人,你敢伤我?”
我已然没了力气,整个人瘫软在床上。
林媛被吓得尖叫出声。
“裴哥哥,她疯了,她就是疯子!”
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。
他们将我压制在床上,给我注入镇定剂。
意识彻底消散前,我还能看见裴景眼神阴鸷地盯着我。
半夜,我悠悠转醒。
在护士又要给我注射镇定剂时,我趁机一个反手,把镇定剂扎进护士血管里。
小护士瞪大眼睛,不可置信昏了过去。
我则是抱着母亲的骨灰跑出医院。
不知不觉,我跑到海边。
海风的咸腥味很重。
夜晚的海浪无情地拍打着沙滩,似在哀号。
我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,内心难得平静。
“妈,对不起,我真的好累,好累……”我抱着骨灰盒放声大哭。
可声音都被海浪声淹没了。
接着我一步步走进海里。
直到冰冷的海水彻底将我淹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