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炭盆里银丝炭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。良久,沈巍疲惫地闭上眼,
抬手重重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声音带着一种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和浓浓的倦意,
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:“罢了…罢了!你既执迷不悟,一意孤行……”他睁开眼,
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,有愤怒,有失望,更有一丝深藏的痛苦,
“为父…只盼你…莫要后悔今日之选!”这并非祝福,更像是一句沉重的预言,
带着不祥的气息。沈君澜看着父亲瞬间流露出的疲惫与苍老,心头猛地一刺。
但他眼中的决心没有丝毫动摇,只是对着父亲深深一揖,
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:“谢…父亲成全。”---镇国公府的世子大婚,
成了承平十六年开春京城最煊赫的盛事。深红的地毯从府门外的长街一直铺进了正厅,
两侧是怒放的鲜花扎成的锦障,馥郁的香气在空气中流淌。
朱漆大门上贴着巨大的鎏金“囍”字,在阳光下刺眼夺目。府内处处张灯结彩,
琉璃宫灯、大红绸花将每一处飞檐斗拱、亭台楼阁都装点得喜气洋洋。宾客如云,车马盈门,
达官显贵们身着华服,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
恭贺声、谈笑声、丝竹管弦之声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片沸腾的声浪,
将整座府邸笼罩在一种极致的热闹与喧嚣之中。这盛大的喜庆,
如同一个巨大的、流光溢彩的泡沫,将即将到来的风暴暂时隔绝在外。正厅之内,红烛高烧,
亮如白昼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龙凤喜烛燃烧的气味和酒菜的香气。沈君澜一身大红吉服,
金线绣成的蟒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,衬得他面如冠玉,身姿挺拔。然而,
他那双素来沉静的眸子深处,却仿佛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,
所有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在外。他唇边噙着一抹礼节性的浅笑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身侧。
叶璃,同样一身繁复华丽的大红嫁衣,金凤冠上垂下的珠帘遮住了她的面容。
她由喜娘搀扶着,站得笔直,如同一株被红绸包裹的、绷紧了弦的玉雕。珠帘之下,
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