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昌轩缩在屋檐下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父亲王远平正在青石板上研磨朱砂,
暗红的粉末混着井水,在石臼里翻涌如沸腾的血浆。三天前赶尸归来时,
他分明看见父亲草鞋上滴落的尸油,也是这般诡异的暗红。"爹,真要去接那批尸首?
"王昌轩的目光死死盯着堂屋梁上悬着的九节铜铃。铃舌裹着浸透黑狗血的布条,
这是赶尸匠遇到凶煞时才启用的禁铃,此刻竟在无风自动,发出细碎的呜咽。
王远平手中的毛笔突然折断,朱砂溅在供桌上的黄符上,晕染出狰狞的鬼脸。
"矿难死了十二个,都是辰溪县的汉子。"他喉结滚动,声音像砂纸摩擦岩壁,
"你叔说...尸首泡在汞水池里整整七日,连眼睛都被腐蚀成了两个黑窟窿。"话音未落,
竹帘突然被撞得哗啦作响。堂弟王昌盛跌跌撞撞冲进来,草鞋上沾着的不是泥土,
而是新鲜的坟头白幡。少年瞳孔缩成针尖,脖颈处三道青紫指痕触目惊心:"大伯!
后山义庄...那些棺材板都在响!守夜的李瘸子被吊在歪脖子树上,
眼珠...眼珠被挖出来塞在嘴里!"正在灶间熬艾草的母亲孙二玉猛地打翻药罐,
褐色药汁在青砖上蜿蜒成扭曲的蛇形。王昌轩注意到父亲握着桃木剑的手青筋暴起,
剑穗上的镇魂铜钱发出刺耳的碰撞声——那是赶尸匠心神大乱的征兆。子夜时分,
山风裹着腐臭的铜铃声从山道传来。王昌轩趴在阁楼窗棂上,看见叔叔王远程背着的竹篓里,
十二面引魂幡无风自动,幡面上用尸血绘制的符咒泛着幽蓝磷光。
十二个裹着青布的身影立在月光下,脚踝系着的麻绳上结满暗红色的冰碴,
那分明是冻结的人血。"时辰不对!"王远平抄起墙角的黑驴蹄子冲出门,
草鞋踩过的石板路瞬间结满白霜。王昌轩跟着跑出去,灯笼的光晕里,
他看见叔叔惨白如纸的脸,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,而本该系在腰间的镇魂铃,
此刻竟挂在最前面那具尸体的脖子上。"快拿糯米!
"王远程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,他突然扯开衣襟,露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