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绝望的轮盘
凌晨两点,暴雨如注,将城市泡成一幅模糊而阴郁的水墨画。林默的出租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颠簸前行,轮胎碾过积水,溅起的水花像无数破碎的玻璃,瞬间又消失在黑暗中。车载空调坏了,潮湿的冷气裹着浓重的霉味,顽固地钻进鼻腔,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他裹紧了磨得发亮的外套,长时间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色。仪表盘上跳动的里程数定格在378公里——这是他今天挣扎的刻度,每一个数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。妻子化疗的账单在脑中不断累加,冰冷的数字与催缴单上触目惊心的药费金额重叠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铅块感。
后视镜里,霓虹灯的光晕在厚重雨幕中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、晃动的色块,车窗外,连路旁熟悉的梧桐树都成了被雨水冲刷得扭曲变形的、水墨画般的影子。车载收音机突然刺啦一声响起,伴随着电流噪音,一则新闻强行挤入这狭小的空间:“近日,我市连续发生五起年轻女性失踪案件,受害者均为深夜打车乘客,警方尚未锁定嫌疑人……”林默的手猛地一抖,方向盘差点失控,他几乎是拍打一般关掉了收音机。刺耳的寂静瞬间回归,但三年前“5.12失踪案”的新闻画面却在记忆里轰然闪现:受害者照片上那定格在青春里的笑脸,家属在镜头前崩溃绝望的哭声,还有那张在警方通报中反复出现、却始终未被找到的黑色出租车照片——车牌尾号模糊不清,像一个巨大的黑色问号。
手机在口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,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亮起刺目的红光——是调度中心的派单提示。目的地:城西旧工业区。林默的心沉了一下,导航地图清晰显示,那片区域早已拆迁完毕,只剩一片荒凉的废墟。他下意识想点取消,但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时,妻子苍白虚弱的侧脸和女儿小蕊每晚电话里那句“爸爸,妈妈什么时候能打赢怪兽回家?”的声音又清晰浮现。化疗费还差两千块……这个数字像冰冷的锁链,捆住了他拒绝的念头。林默咬紧牙关,腮帮子绷出坚硬的线条,猛地调转车头,朝着那片未知的黑暗驶去。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摆动,刮出一片短暂清晰的视野,又立刻被更凶猛的雨水无情淹没。就在这光影交错的瞬间,后视镜里突然映出一双眼睛!林默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,方向盘剧烈一扭,轮胎擦着路边的隔离栏发出刺耳的尖叫,车身剧烈晃动。
第二章:深渊凝视
出租车在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和断壁残垣间艰难穿行,最终陷进一片泥泞。车轮打滑空转,溅起的泥浆糊满了车窗。远处传来野狗凄厉的嚎叫,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,令人毛骨悚然。更深处,一点微弱的手电筒光在雨幕中诡异地忽明忽暗,如同鬼火。
后车门毫无征兆地被拉开,一股裹挟着雨腥和铁锈味的潮湿冷气猛地灌进车厢。林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,像一张拉满的弓。他猛地转头望去——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已经无声无息地坐在了后排座位上。帽檐压得极低,几乎遮住了整张脸,只能看到线条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嘴唇。雨水顺着他的黑色外套衣角不断滴落,在脚下肮脏的脚垫上迅速汇集成一小滩深色的水渍。
“去江滨大道,越快越好。”男人的声音异常沙哑,像是声带被砂纸打磨过,每一个字都带着粗粝的摩擦感。
林默喉结滚动了一下,强压下心中的惊疑,重新启动车子。他透过后视镜快速扫视,瞥见对方搁在腿上的右手缠着厚厚的、有些污损的白色绷带,绷带边缘,暗红的血迹正一点点地洇透出来。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暗自警惕,但不敢多问一个字,只是将油门踩得更深。车速提到极限,车体在湿滑的路面上微微发飘,密集的雨点疯狂砸在挡风玻璃上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仿佛无数冰冷的小石子在敲击着脆弱的神经。高架桥顶忽明忽暗的灯光,在两人脸上投下快速移动的光影。
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,男人忽然开口,声音在引擎和雨声的轰鸣里显得格外清晰而突兀:“你知道三年前‘5.12失踪案’吗?”
林默的心跳骤然加速,像一面被重锤敲响的鼓。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后视镜——就在那一瞬间,男人突然抬手,猛地摘下了那顶黑色鸭舌帽!
灯光扫过,林默的血液几乎凝固。男人左眼的位置,赫然是一个空洞的、深不见底的疤痕!那道狰狞的旧伤像一条黑色的、扭曲的蜈蚣,横贯了他半张脸,皮肉翻卷愈合后的痕迹触目惊心。仅存的右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,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痛苦和执念。
“我妹妹赵琳……就是受害者。”男人的声音更低哑了,像在砂纸上磨砺生锈的刀。
车内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雨声和引擎声在疯狂鼓噪。男人颤抖着从湿透的衣袋里掏出一张被保护在塑料套里的照片,小心翼翼地递到前排——那是一张泛黄的证件照,照片上的年轻女孩笑容灿烂,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与男人的相似之处,只是这笑容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,像一朵被无情的雨水打蔫的花。
“我找了三年。”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骨头,“上个月,我收到一张匿名寄来的纸条……”他伸出那只缠着绷带的右手,手腕处因为用力,绷带突然洇开更大一片暗红,林默这才看清——那绷带之下,并非单一伤口,而是密密麻麻、新旧交错的刀痕,深深浅浅地爬满了手腕和小臂,像无数条干涸的河床,更像爬满了虫卵的树皮,无声诉说着无尽的绝望和自我折磨。“上面写着:‘江滨大道,午夜,真相’。”男人一字一顿地念出纸条上的字,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林默试图稳住声音,却发现自己的声带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男人突然咧开嘴笑了,那笑声干涩、刺耳,像一扇多年未曾开启、锈蚀严重的铁门在狂风中吱呀作响:“我是个疯子。三年前,我妹妹失踪后,我……挖掉了自己的左眼,发誓找到凶手。”他猛地探身,冰冷而有力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抓住了林默握着方向盘的手臂,指尖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,几乎要捏碎骨头,“但每当我感觉要接近真相,就有人……像掐灭烟头一样,把线索掐断!”
第三章:淤泥中的拼图
刺耳的警笛声如同鬼魅般由远及近,撕裂了雨夜的死寂!数十辆警车闪烁着刺目的红蓝光芒,如同从黑暗中涌出的巨兽,突然从高架桥的两侧包抄而来,瞬间将林默的出租车死死围困在中间!
林默心脏骤停,猛踩刹车!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濒死般的尖叫,车身剧烈打转,失控地滑向桥边。刺眼的警灯将一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,也照亮了江岸边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的芦苇丛——一具被肮脏的白色塑料布紧紧包裹的物体,正随着浑浊的江水起伏,半浮半沉,散乱的长发如同腐败的海藻般漂浮在水面上。
“不是她……不可能……”赵岩发出一声非人般的嘶吼,如同受伤的野兽,猛地挣脱开林默下意识阻拦的手,拉开车门,踉跄着扑向河堤!林默来不及多想,也紧跟着冲下车。
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。赵岩发疯似的扒开茂密的芦苇丛,泥水溅满全身。他冲向那具尸体,手指颤抖着要去揭开那层裹尸布。林默从后面死死抱住他,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后拖:“别过去!警察来了!”
大批警察如潮水般涌下河堤。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密集地打在尸体上。就在赵岩仍在林默怀中挣扎时,林默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尸体暴露在塑料布外的一只手腕——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!那手腕上,赫然戴着一条款式独特的银色手链!这条手链的样式,与三年前“5.12失踪案”新闻中,家属展示的受害者赵琳随身佩戴的手链照片,一模一样!
“我们被设计了!”林默脑中闪过这个念头,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。
“你被陷害了。”林默在赵岩耳边急促地低语,试图让他冷静。混乱挣扎中,赵岩却突然将一枚冰冷、沾着泥水和血迹的金属徽章,狠狠塞进林默紧握的掌心里!那徽章,正是出租车公司的员工标识!借着警灯刺眼的光芒,林默瞥见徽章背面——一个清晰的编号刻在那里:B-37。
赵岩已被数名警察死死按倒在冰冷的淤泥里,警靴踩在他的背上。他奋力昂起头,脸上混杂着泥浆、雨水和绝望的泪水,对着被警察带开的林默方向,用尽全身力气嘶吼,声音穿透雨幕和警笛:“查司机档案!三年前开B-37的司机……就是凶手!”
第四章:暗网涌动
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发出持续不断的、令人烦躁的嗡嗡声,光线惨白而刺眼,将林默疲惫不堪的脸映照得毫无血色。冰冷的铁桌边缘,布满了无数道深浅不一的划痕,像是无数绝望的指甲曾在这里徒劳地抠抓过。一名警官递给他一杯热水,杯底沉淀着可疑的褐色药渣。林默盯着掌心里那枚冰冷的B-37徽章发呆,徽章边缘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。空调吹出的冷气带着消毒水的味道,让他恍惚间又回到了妻子充满药水味的病房。三年前……那个沉默寡言、总是戴着一副墨镜、据说因为“健康问题”离职的B-37司机王建国的模糊面容,此刻在记忆中逐渐清晰起来。他确实在公司的地下车库里,偶然撞见过王建国和一个戴墨镜的陌生男子激烈争吵。当时他赶着交车,并未在意,只记得那个陌生男子脸上似乎有一道疤……如今回想,那道疤的位置和形状,竟与刚刚被捕的赵岩脸上的旧伤,有七分相似!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。
录音笔顶端的红灯持续闪烁着,像一只窥视的眼睛。林默低着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徽章冰冷的表面,突然,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细微、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——一个近乎诡异的笑容。有些真相,或许真的不该被永远埋进尘封的档案袋里。
凌晨五点,借着上厕所的机会,林默反锁了隔间门。狭小空间里只有手机屏幕的荧光映亮他布满血丝的双眼。他迅速用手机拍下徽章背面的B-37编号,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将照片和简短的说明发给了那个他曾经帮过小忙、路子很野的私人侦探老陈。信息刚刚显示“发送成功”,隔间门就被粗暴地敲响。林默立刻删掉记录,开门将手机上交。然而,就在手机被收走的几秒后,一条来自老陈的回复短信,已经悄然抵达了那个刚刚熄灭的屏幕:
「B-37司机王建国,三年前离职后成为警方线人,现住址:南城XX小区。小心。」
第五章:医院阴影
走出警局时,雨势渐歇,但天空依旧铅云密布,只在天际透出一丝微弱的、病态的灰白。空气湿冷,带着劫后余生的沉重。林默摸出皱巴巴的烟盒,抖出最后一支烟点上。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,又被他长长地吐出,在微凉的晨雾中缭绕盘旋。他想起赵岩那空洞的左眼疤痕,想起江边芦苇丛中裹尸布下那只戴着银链的手腕,想起那张决定命运的匿名纸条……远处的街角,一辆黑色的出租车正缓缓驶过,如同一个不祥的幽灵。车牌号的末尾数字“37”,在昏黄的路灯下,像两只冰冷的眼睛,刺入他的眼帘。
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。屏幕上跳动的,是医院住院部的号码。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攥住了林默的心脏。
“林先生,您快回来一趟吧!林太太的情况……”护士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,“她的药……今早被停了!我们也很为难,缴费系统显示……显示有人操作了限制……”护士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带着某种暗示,“……不只是钱的问题,好像有人……”
林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。他扔掉烟头,拔腿冲向路边想拦车。目光扫过医院停车场时,他猛地顿住——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,静静地停在角落的阴影里。就在他看过去的瞬间,面包车的车窗无声地降下了一条缝,里面似乎有视线投射出来,冰冷地黏在他的背上。
■暗线交织:
南城XX小区,某栋居民楼地下室
私人侦探老陈像一道影子,无声地撬开了王建国家地下室的门锁。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。他打开微型手电,光束扫过堆积的杂物——突然,光束定格在墙上!那里密密麻麻贴着许多年轻女性的照片,大部分是生活照,其中几张赫然是近期失踪案报道中出现过的面孔!照片旁边,还用红笔画着诡异的符号和箭头。老陈的心脏狂跳,迅速掏出微型相机拍照。镜头移动,扫过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旧显示器,屏幕一片漆黑。但就在光束掠过显示器上方时,老陈的呼吸骤然停止——显示器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孔洞里,嵌着一颗冰冷的、带有明显疤痕的假眼!此刻,那假眼的瞳孔位置,正有极其微弱的、非自然的红光在闪烁!
“咔嚓!”一声轻微的快门声。
几乎在快门声响起的同一刹那,地下室的灯“啪”地亮了!刺目的白光让老陈瞬间致盲。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顶在了他的后颈动脉处,针尖刺破皮肤的剧痛传来!
“谁派你来的?林默?”王建国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浓重的杀意。
老陈闷哼一声,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,他蜷缩的手指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精准地按下了藏在袖口的录音笔启动键。微型录音笔忠实地捕捉到王建国紧接着对着通讯器说的话:
“……林默知道了编号,必须灭口。还有他那个病秧子老婆,一起处理干净,别留痕迹。夜枭容不得沙子。”
城西旧工业区废墟深处
戴夜视镜的身影隐没在巨大的废弃反应罐后面,对着通讯器低声汇报,声音经过处理:“饵已吞钩,清理开始。目标转向医院。”
第六章:陷阱的回声
林默几乎是撞开了妻子的病房门。妻子闭着眼躺在病床上,脸色比纸还白,旁边的输液架上空空如也。小蕊趴在床边睡着了,小脸上还挂着泪痕。值班医生无奈地对他摇头:“林先生,我们尽力了,但系统权限被锁,无法继续用药,有人……”
林默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怒火和恐惧几乎要将他撕裂。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——不是电话,而是一个加密号码发来的视频文件。他颤抖着点开。
屏幕上,是他最珍视的宝贝——女儿小蕊!她被胶带死死封住了嘴,绑在一张冰冷的铁椅上,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的泪水,正对着镜头发出无声的哭喊。画面背景极其昏暗,只能隐约看到生锈的管道和巨大的钢铁支架。紧接着,一条冰冷的文字信息弹出:
「交出徽章,独自一人。城北化工厂废址,三号车间。别耍花样,你清楚代价。」
视频镜头猛地一转——旁边另一个冰冷的钢架上,竟绑着他病弱的妻子!她似乎陷入了昏迷,头无力地垂着。更让林默目眦欲裂的是,连接在她手臂上的输液管里,正缓缓滴落着一种诡异的、泛着不祥紫色的液体!
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不顾一切的疯狂。林默看了一眼病床上气息微弱的妻子和熟睡的小蕊,将那枚B-37徽章死死攥在手心,指节发白。他没有选择。他冲出医院,拦下一辆出租车,报出那个地狱般的目的地。后视镜里,那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,如同跗骨之蛆,远远地跟了上来。
坍塌的化工厂三号车间如同怪兽的残骸,巨大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、化学品残留和腐水的混合气味,令人作呕。雨水从破损的顶棚缝隙不断滴落,在地面积起一滩滩浑浊的水洼。微弱的光线从破洞透入,勉强照亮了车间深处。
“爸爸……呜呜……”小蕊微弱的哭腔从一个角落传来。
林默循声望去,心胆俱裂!小蕊被绑在一根生锈的管道上,嘴里封着胶带。而在她旁边更高的地方,妻子被粗糙的绳索绑在巨大的钢铁支架上,垂着头,生死不知。那根滴落着紫色液体的输液管,像一条毒蛇,缠绕在她毫无血色的手臂上。
“线人的职责,就是清除一切可能威胁到‘夜枭’的真相。”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。王建国缓缓走了出来,脸上依旧戴着那副墨镜,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。他手里把玩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。
“徽章呢?”王建国伸出手,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林默慢慢举起攥紧的拳头,摊开手掌,那枚B-37徽章躺在他的手心:“放了我的家人!”
王建国冷笑一声,向前逼近。就在他靠近的瞬间,林默猛地注意到——在王建国墨镜侧面的缝隙里,那道熟悉的疤痕之下,那只假眼的位置,正闪烁着极其微弱的、非人类的幽蓝色冷光!
第七章:血色破晓
“把东西给我!”王建国厉声喝道,伸手欲夺。
林默猛地缩手后退,同时发出怒吼:“你墨镜后面是什么?监控谁?!”
王建国脸色剧变,瞬间明白林默知道了假眼的秘密!杀机毕露!他猛地挥手,几个黑影从四周的阴影里扑出!
“动手!”一声暴喝突然从高处传来!不是王建国的声音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车间高处的一个检修平台上,一个身影猛地站起——赫然是“已死”的老陈!他手中举着枪,枪口直指王建国!更让林默震惊的是,老陈身边站着的,竟然是应该被关押着的赵岩!他脸上带着伤,但眼神锐利如鹰!
“警察!王建国!‘夜枭’!你们被包围了!”老陈的声音洪亮有力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他身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和污泥,但眼神明亮,显然之前的“死亡”是精心设计的假象,为了麻痹敌人,引出王建国及其背后的“夜枭”团伙。
“老陈?!赵岩?!”林默又惊又喜。
“林默!带人躲开!”赵岩嘶吼着,同时和老陈一起开枪射击,压制扑向林默的打手。
场面瞬间大乱!枪声、怒吼声、金属碰撞声在巨大的车间里回荡。埋伏在外的警察也同时发动了突击!
王建国见大势已去,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绝望。“一起死吧!”他狞笑着,猛地按下了藏在腰带上的一个微型遥控器!
“轰隆——!!!”
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!并非来自王建国站立的地方,而是来自车间几根关键的承重柱!他早已在建筑的关键节点埋设了炸药!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火焰和浓烟瞬间扩散,整个车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,顶棚开始扭曲、断裂、坍塌!巨大的水泥块和钢铁构件如同暴雨般砸落!
“小心!”赵岩的吼声几乎撕裂!
一块巨大的、带着锐利钢筋的水泥预制板,正朝着刚刚解开妻子绳索、抱起小蕊的林默当头砸下!赵岩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,猛地从高处平台扑下,用尽全身力气将林默一家狠狠撞开!
“噗嗤——!”
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!一根从预制板中暴露出来的、拇指粗的扭曲钢筋,从赵岩的后背狠狠刺入,贯穿了他的胸膛,带着淋漓的鲜血从胸前透出!他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!
“赵岩!!!”林默目眦欲裂。
烟尘滚滚,烈焰升腾。老陈带着警察奋力清理障碍,抓捕残余的罪犯。电网枪射出的捕捉网罩住了试图趁乱逃跑的王建国,他在网中癫狂大笑,嘴角淌着血:“哈哈哈……你们以为结束了?夜枭……才刚刚开始!下一个目标是——”
他的话被淹没在又一声剧烈的坍塌轰鸣中!一根巨大的钢梁带着熊熊火焰,轰然坠向林默刚刚安置好妻女的位置!
林默发出绝望的吼叫,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!他用身体挡在妻女身前,眼睁睁看着那燃烧的巨物带着毁灭的气息当头压下!消防车的高压水龙终于冲破阻碍,猛烈的水柱冲散毒雾和烟尘。在冰冷的水幕和灼热的气浪中,林默紧紧闭上了眼,将妻女死死护在身下。
第八章:未终的雨
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弥漫在空气中,但此刻却让人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平静。高级监护病房里,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稳而规律的“嘀……嘀……”声,如同生命的乐章。林默坐在床边,布满伤痕的手紧紧握着妻子插着输液管的手,那管子里流淌的终于不再是诡异的紫色,而是透明的、救命的药液。妻子的睫毛微微翕动着,呼吸平稳悠长。
隔壁病床传来细微的响动。林默抬头望去,只见缠满绷带的赵岩竟然已经挣扎着半坐起来,仅存的右眼虽然布满血丝,却异常清明。他看向林默,费力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,递过来一张新的、被捏得有些皱的纸条。
林默接过纸条,展开。上面的字迹,与三年前那张将赵岩引向江滨大道的匿名纸条,如出一辙!冰冷的内容刺入眼帘:
真相未终,继续向北。
一股寒意顺着林默的脊背爬升。他猛地扭头看向窗外——不知何时,雨又开始下了起来,淅淅沥沥,敲打着玻璃窗。在街对面朦胧的雨幕中,一辆黑色的出租车静静地停在路边,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。它的尾灯亮着,那暗红色的灯光,恰好清晰地映照出车牌号末尾那两个冰冷的数字:
37。
“出租车叔叔的眼睛……”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。小蕊不知何时醒了,她趴在窗边,小手举着一张用蜡笔画的画——画上是歪歪扭扭的出租车,车灯位置被她涂成了两个亮闪闪的黄色圆圈。她指着窗外那辆黑色出租车,天真无邪地说:“……他的眼睛,刚刚会发光呀!像……像小星星一样,蓝色的!”
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,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席卷全身。他再次看向那辆黑色的出租车。雨刮器缓缓摆动了一下,刮开一片清晰视野——驾驶座上,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侧影轮廓,在昏暗的光线下,显得格外深沉。那帽檐下,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、非自然的幽蓝色光点,一闪即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