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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见鬼，这公司怎么能烂成这样！”
絃方紧紧攥着手中的财务报表，纸张的边缘被他捏得随时会碎裂。
空气中一股陈旧的灰尘味，混杂着办公室里久未散去的木质气息，压得他胸口发闷。
他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了，眼眶深陷，镜片下的双眸却透着疲惫。
账面上的数字每一行都在宣告着同一个残酷的事实——他的公司，
纵横商贸，即将破产。
这是他父亲留下的烂摊子，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。
而就在三天前，为了这最后一搏，
他用公司仅剩的流动资金，硬生生拍下了那条臭名昭著的熊黑商业街。
熊黑商业街，一个听名字就带着晦气的地界。
它曾是城北最繁华的商圈，如今却只剩下残垣断壁，
随处可见的涂鸦和破碎的玻璃，是一张张嘲讽的鬼脸。
风从破损的窗户里呼啸而过，卷起地面的沙尘，
发出呜咽般的低鸣，诉说着这条街的悲惨命运。
所有人都说他疯了，花光最后一笔钱去买一个快倒闭的烂摊子，简直是自掘坟墓。
可絃方知道，他别无选择。
他不是什么商业天才，更不是运筹帷幄的决策者，
甚至连管理一家小公司都力不从心。
但他有一个秘密，一个除了他自己，
无人知晓的巨大秘密——「无限纵城」。
01
就在他踏入熊黑商业街废弃的招商中心，
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墙壁时，
一股电流瞬间从指尖窜至全身，直抵脑海深处。
眼前的一切似乎模糊了一瞬，
紧接着，一片宏伟而虚幻的城市景象在他脑海中浮现。
那不是现实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，而是一座由无数高耸入云的建筑群组成的未来都市，
每一栋楼宇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，街道上车水马龙，人流如织。
它仿佛拥有生命，在絃方的意识中不断扩张，不断演变，
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无限的可能。
他曾以为这只是幻觉，是压力过大导致的臆想。
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他发现自己能清晰地「看」到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细节，甚至能感知到它的脉动。
它就像一个活生生的金手指，一个只存在于他意识深处的奇迹。
然而，这份奇迹究竟是救赎还是另一个深渊，絃方还无法确定。
他只知道，熊黑商业街的区位优势极佳，虽然现在破败不堪，但只要能成功改造，
它绝对能成为纵横商贸唯一的生机。
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「无限纵城」上，期望这个神秘的存在能给予他翻盘的力量。
但就在他下定决心，准备着手改造计划的时候，
一个老旧的收音机突然在废弃的招商中心角落里自动亮起，发出滋啦的电流声。
紧接着，一个沙哑且带着回音的声音从中传出，
仿佛直接在耳边低语：
“恭喜你，继承者。但这份遗产，可没那么容易消化……”
02
絃方浑身一颤，差点松开手中的财务报表。
收音机的声音断断续续，电流杂音中夹杂着那个诡异的男声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“你…你是谁？”
絃方朝着角落里的收音机走去，声音有些颤抖。
那台收音机看起来至少有三十年的历史，外壳已经泛黄，几个按钮都已经松动。
但此刻，它的绿色指示灯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
“我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，也是无限纵城的创造者。”
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，
“你触碰到了那面墙，激活了沉睡已久的力量。”
絃方的心跳加速，脑海中那座虚幻城市的画面再次浮现。
“无限纵城…真的存在？”
“当然存在，就在你的意识深处。但你以为这份力量是免费的吗？”
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，
“每一寸土地的改造，每一栋建筑的兴建，都需要代价。”
絃方咽了口唾沫。
“什么代价？”
“你的生命力。”
声音平静得可怕，
“每使用一次无限纵城的力量，你就会失去一年的寿命。而且，这种消耗是不可逆的。”
絃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他才二十八岁，如果真的是这样，那这份力量简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。
“但你别无选择，不是吗？”
声音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，
“你的公司马上就要破产，你欠银行的钱足够你坐一辈子牢。而熊黑商业街，是你唯一的出路。”
絃方紧握双拳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声音说得没错，他确实别无选择。
“我需要多少年的寿命，才能让熊黑商业街重新焕发生机？”
“这取决于你想要什么程度的改造。”
声音停顿了一下，
“最基础的清理和修复，需要五年。如果你想要彻底的翻新改造，至少十年。”
“而如果你想要让它成为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…”
“需要多少年？”
絃方急切地问道。
“二十年。”
絃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
二十年的寿命，这意味着他可能活不过五十岁。
“不过，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。”
声音突然变得柔和，
03
“你可以分期付款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可以先支付五年的寿命，完成基础改造。”
“然后根据商业街的盈利情况，逐步支付剩余的代价。但有一个条件。”
絃方紧张地等待着。
“一旦你开始使用无限纵城的力量，就无法停止。”
“这份力量会逐渐吞噬你的意识，直到你完全成为它的奴隶。”
絃方的手开始颤抖。
这根本不是什么救命稻草，而是一个巨大的陷阱。
“给你三分钟考虑。”
声音开始变得模糊，
“三分钟后，如果你不做出选择，无限纵城就会永远关闭。”
“而你，将会带着你的破产公司和巨额债务，度过余生。”
絃方闭上眼睛，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。
父亲生前最后一次见他时，曾经握着他的手说：
“方儿，纵横商贸是我们絃家的根基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倒下。”
而现在，这个根基即将彻底崩塌。
“我接受。”
絃方睁开眼睛，声音异常坚定，
“我先支付五年的寿命，完成基础改造。”
收音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，整个招商中心的墙壁开始剧烈震动。
絃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脚底涌起，瞬间遍及全身。
他的头发开始变白，脸上也出现了细小的皱纹。
五年的生命力，正在被无情地抽取。
但与此同时，他的意识中，
那座虚幻的城市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他能看到每一条街道，每一栋建筑，
甚至能感受到城市中人们的喜怒哀乐。
“改造开始。”
收音机中的声音变得威严，
“熊黑商业街的命运，从此刻起，掌握在你的手中。”
絃方缓缓举起右手，掌心中浮现出一个微小的光球。
光球不断扩大，最终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，
冲破了招商中心的天花板，直冲云霄。
整条熊黑商业街都被这道光柱照亮，破败的建筑开始自动修复，
满地的垃圾凭空消失，破碎的玻璃重新拼接完整。
这就是无限纵城的力量。
04
光柱缓缓消散，絃方跪倒在地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他的双手在颤抖，不只是因为刚才那股巨大的力量透体而过，
更因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。
五年的生命力被抽走，他的身体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。
“疼吗？”
收音机里的声音变得温和，带着一种诡异的关怀。
絃方咬紧牙关，从地上爬起来。
“这就是代价？”
“这只是开始。”
声音笑了，
“走出去看看吧，看看你用五年寿命换来的成果。”
絃方踉跄着走出招商中心，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。
熊黑商业街彻底变了样子。
原本破败的建筑已经焕然一新，墙面重新粉刷，玻璃门窗明亮如新。
街道上的垃圾消失得无影无踪，路面平整干净。
就连街道两旁的路灯都重新亮起，散发着温暖的光芒。
但这里依然死寂。
没有人流，没有商户，只有一条干净得像是刚出厂的空街。
“你以为修复建筑就够了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再次响起，这次带着明显的嘲讽。
絃方转身，收音机竟然跟着他走了出来，悬浮在他身旁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商业街的价值不在于建筑，而在于人气。”
声音变得严肃，
“没有商户入驻，没有顾客流量，这条街就是个华丽的空壳。”
絃方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想起那些财务报表上的数字，
银行催债的电话，还有公司员工们绝望的表情。
“那我该怎么办？”
“很简单。”
声音停顿了一下，
“再支付五年寿命，我可以为你引来第一批商户。”
絃方猛地转身，但收音机已经消失了。
他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，夜风吹过，带着一丝寒意。
就在这时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银行的催债电话。
05
“絃先生，您公司的贷款已经逾期三天了。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公事公办，
“如果明天之前还不能还款，我们将启动法律程序。”
絃方看着手机屏幕，上面显示的欠款数额让他绝望。
八百万。
就算把熊黑商业街卖了，也远远不够还债。
“我需要更多时间。”
絃方声音嘶哑。
“很抱歉，絃先生。规定就是规定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絃方呆立在原地，脑海中无限纵城的画面再次浮现。
那座虚幻的城市此刻显得格外清晰在召唤着他。
“又后悔了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絃方没有回答，只是静静地走回招商中心。
他坐在那张破旧的办公椅上，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。
照片上是他和父亲的合影，那时他刚大学毕业，父亲还对纵横商贸充满信心。
“爸，我是不是太冲动了？”
絃方喃喃自语。
突然，招商中心的门被推开了。
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，身后还跟着几个人。
“请问您是絃方先生吗？”
中年男人的态度很客气，
“我是千达商业的区域经理赵周强。”
絃方愣了一下。
“我们听说熊黑商业街重新开始招商了。”
赵周强四处打量着，
“这里的地理位置很不错，我们想谈谈合作。”
絃方的心跳开始加速。
这是巧合吗？还是无限纵城的力量？
“您想要什么样的合作？”
絃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“我们想在这里开一家大型超市。”
赵周强拿出一份文件，
“租期十年，年租金两百万。”
絃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两百万年租金，十年就是两千万。
这足够还清银行的债务，还能让公司起死回生。
“不过有一个条件。”
赵周强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，
“我们需要您保证这条街的人流量。”
“如果开业三个月后，日均人流量达不到一万人次，我们有权解除合同。”
絃方的心又沉了下去。
一万人次的日均人流量，这对于一条刚刚重新开业的商业街来说，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“给我一天时间考虑。”
絃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
“好的。”
赵周强递给他一张名片，
“明天下午两点，我们再来拿答复。”
等所有人都离开后，絃方瘫坐在椅子上。
06
收音机再次出现，悬浮在他面前。
“看到了吗？这就是无限纵城的力量。”
声音得意洋洋，
“但你想要更多，就必须付出更多。”
絃方闭上眼睛，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座虚幻的城市。
他能感觉到城市中蕴含的巨大能量，那种能够改变一切的力量。
“五年寿命，换来日均一万人次的人流量。”
声音诱惑般地说道，
“这笔买卖很划算，不是吗？”
絃方睁开眼睛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。
恐惧、绝望、希望，还有一丝疯狂。
“如果我再支付五年寿命，你能保证千达不会毁约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
声音充满自信，“无限纵城的力量，远比你想象的更强大。”
絃方站起身，走到那面激活无限纵城的墙壁前。
他伸出手，指尖轻抚着粗糙的墙面。
“我还有一个问题。”
絃方的声音很轻，“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去，不断地支付寿命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？”
收音机沉默了很久。
“你会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。”
声音最终说道，“但也会成为它的奴隶。”
絃方的手停在墙面上。
他能感受到墙壁下面涌动的力量，那种既诱惑又恐怖的存在。
明天下午两点，他必须给出答复。
而现在，他只有一个选择。
用自己的生命，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。
07
絃方的手指在墙面上停留了整整十分钟。
他知道，一旦再次触发无限纵城的力量，就意味着他只剩下十三年的寿命。
“时间不等人啊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带着催促，
“银行的人明天就要来，千达的人也在等答复。”
絃方苦笑一声。
他想起大学时的室友总是开玩笑说，做生意就是拿命换钱。
当时觉得这话很夸张，现在才发现，竟然可以这么字面意思。
“我支付五年寿命。”
絃方的声音很平静，
“但我要加个条件。”
“哦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透着兴趣。
“我要知道，除了寿命，还有什么别的代价吗？”
絃方转过身，
“你刚才说，这力量会逐渐吞噬我的意识，具体是什么意思？”
收音机沉默了片刻，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回答。
“你会逐渐失去一些…人类的特质。”
声音变得有些模糊，
“比如说，你会发现自己对金钱的渴望变得异常强烈，对别人的痛苦会变得麻木。”
“简单来说，你会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纯粹的商人。”
絃方想了想，忽然笑了。
“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事。我本来就是个商人，而且还是个很失败的商人。”
“你确定吗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，
“一旦开始，就没有回头路了。”
絃方没有回答，而是直接将手掌贴在了墙面上。
瞬间，一股更加强烈的电流涌入他的身体。
这次的感觉和上次完全不同，如果说上次是被抽走了什么，
这次则更像是被强行灌入了什么。
他的头发变得更白，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。
但奇怪的是，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反而更加清晰，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脑里重新排列组合。
脑海中的无限纵城变得更加真实，他甚至能听到城市里人们的谈话声，看到商店里的商品陈列。
“改造完成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变得威严，
“从明天开始，熊黑商业街的日均人流量将稳定在一万人次以上。”
絃方从地上爬起来，走到窗边往外看。
街道上依然空无一人，但他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变化，仿佛整条街都在等待着什么。
08
手机突然响了，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“请问是絃方先生吗？我是城市规划局的，关于熊黑商业街的公交线路调整…”
絃方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，有政府部门的，有其他商户的，还有一些媒体的。
所有人都突然对熊黑商业街产生了兴趣。
“这就是无限纵城的力量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带着得意，
“它不只是改造建筑，更是改造人心。”
絃方放下手机，感觉有些头晕。
刚才那种清晰的感觉正在消退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空虚感。
“我需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。”
絃方朝着收音机说道。
“当然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变得模糊，
“记住，明天的会面很重要。”
絃方离开招商中心，开车回到公司。
深夜的公司办公室里还亮着几盏灯，财务部的小李还在加班整理账目。
“絃总，您回来了。”
小李抬起头，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，
“银行那边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絃方在办公桌前坐下，
“明天的事情我会处理。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小李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收拾东西离开了。
絃方独自坐在办公室里，看着桌上那堆财务报表。
奇怪的是，那些原本让他头疼的数字现在看起来异常清晰。
他能一眼看出哪些项目亏损最严重，哪些环节存在浪费。
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他拿起笔开始在报表上做标记，思路异常清晰。
不到一个小时，他就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成本削减方案。
“有意思。”
絃方放下笔，
“这就是失去人性的感觉吗？”
他忽然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：
“做生意要有人情味，不能只看钱。”
但现在，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。
钱不就是生意的全部意义吗？
09
第二天上午，絃方早早来到熊黑商业街。
让他意外的是，街道上竟然已经有了不少人。
有些是附近的居民，好奇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商业街。
有些是其他地方来的商户，在各个店铺门前驻足观望。
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记者的人，在拍照录像。
“这…”
絃方有些不敢相信。昨天晚上这里还是空无一人，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？
“早上好，絃总。”
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。
絃方转身，看到千达商业的赵周强正朝他走来，脸上带着笑容。
“赵经理，你来得这么早？”
絃方和他握手。
“没办法，一大早就接到公司电话，说网上有很多人在讨论熊黑商业街。”
赵周强指了指手机，
“你看，微博热搜第三。”
絃方接过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话题：
#熊黑商业街一夜重生#。
点击进去，全是各种照片和视频，
有人把商业街改造前后的对比图发了出来，引起了大量关注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絃方有些困惑。
“我也想知道。”
赵周强笑着说，
“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。有了这么高的关注度，人流量应该不成问题了。”
絃方点头，心里却有些忐忑。
这种突然的关注来得太奇怪了。
“对了，我们想把合同签约仪式提前。”
赵周强说，
“今天下午就签，怎么样？”
“可以。”
絃方答应得很快。
10
上午十点，银行的人如期而至。
不过这次来的不是普通的催债员，而是分行的副行长。
“方先生，我们收到消息，说您的熊黑商业街项目有了重大进展？”
副行长的态度很客气。
“是的。”
絃方简单介绍了千达的合作计划。
“这样的话，我们可以考虑延期还款。”
副行长沉吟片刻，
“但需要您提供一定的担保。”
絃方心里冷笑。昨天还要起诉他，今天就要延期还款。
银行的嘴脸果然变得够快。
“我需要考虑一下。”
絃方的回答很冷淡。
副行长走后，絃方独自站在街道中央。
周围的人流越来越多，有些商户已经开始和他的工作人员洽谈入驻事宜。
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，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“满意吗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。
“很满意。”
絃方回答，
“但我想知道，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对这里产生兴趣？”
“因为你付出了代价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很平静，
“无限纵城的力量不只是物理改造，更是精神影响。它会让人们不由自主地被这里吸引。”
絃方皱起眉头。
“精神影响？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。”
“你在担心什么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带着嘲讽，
“你想要的是成功，不是吗？至于手段，重要吗？”
絃方没有回答，但心里确实有些不安。
如果这些人是被某种力量操控才来到这里的，那么他的成功建立在什么基础上？
11
下午两点，签约仪式准时开始。
除了千达商业，还有几家其他的大型连锁店也表示了入驻意向。
絃方坐在签约桌前，看着那些合同上的数字。
仅仅是前期的租金，就足够他还清银行的债务。
“絃总，请签字。”
赵周强将合同推到他面前。
絃方拿起笔，手却停在了半空中。
他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：
“方儿，做生意要凭良心，不能害人。”
但现在，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良心，什么是害人了。
“絃总？”赵周强有些困惑。
絃方回过神来，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签约仪式结束后，絃方独自回到招商中心。
收音机悬浮在他面前，发出满意的嗡鸣声。
“第一步完成了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带着赞许，
“你学得很快。”
絃方坐在椅子上，感觉异常疲惫。
“接下来呢？”
“接下来，你需要让这条街变得更加繁华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充满诱惑，
“想象一下，如果这里成为整个城市最热门的商业区，你将获得多少财富？”
絃方闭上眼睛，脑海中的无限纵城再次浮现。
这次，他看到的不再是空旷的街道，而是人山人海的繁华景象。
“需要多少代价？”
絃方问道。
“十年寿命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很轻，
“十年寿命，换来十年的巅峰繁华。”
絃方沉默了很久。
“我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招商中心的门突然被推开了。
一个年轻女孩闯了进来，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。
“救命！有人要跳楼！”
12
絃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收音机瞬间消失不见。
“跳楼？在哪里？”
絃方快步走向门口。
“就在对面的大厦，三十二楼！”
女孩指着商业街对面的写字楼，
“那个人说是因为投资失败，欠了一屁股债！”
絃方抬头看去，果然在对面大厦的楼顶边缘站着一个人影。
围观的人群已经聚集在楼下，消防车和警车的警笛声在远处响起。
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絃方下意识地说道。
女孩愣了一下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什么？”
絃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，连忙改口：
“我是说，我们应该相信专业人士，消防队员会处理的。”
但女孩的眼神依然很奇怪。
“您…您没事吧？刚才您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漠。”
絃方心里一沉。他刚才确实是这么想的，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想法。
一个陌生人的生死，和他的商业计划有什么关系？
“我只是…压力太大了。”
絃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
“我们还是去看看吧。”
两人走到大厦楼下，人群越聚越多。
絃方挤到前面，看清了楼顶上那个人的样子。
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，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，正在天台边缘踱步。
消防队员已经在楼顶展开救援，但那个人情绪很激动，不让任何人靠近。
“这人我认识。”
人群中有人说，
“叫张伟，前几天还在我们公司楼下发传单，说是做什么投资项目。”
“投资项目？”
絃方来了兴趣。
“对，什么区块链，什么数字货币的，把很多人的钱都骗走了。”
那人摇摇头，
“现在被人追债，走投无路了。”
絃方听着这些议论，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。
他看着楼顶上的张伟，想到的不是同情，而是机会。
如果张伟真的跳下来了，这件事会不会影响熊黑商业街的人气？
负面新闻会不会让投资者撤资？
“我在想什么？”
絃方摇摇头，试图把这些想法甩出脑海。
但这些想法就像毒草一样，越是想要清除，反而扎根得越深。
楼顶上的张伟突然大声喊道：
“都是我的错！我骗了大家的钱！但我也是被人骗的！”
人群中开始有人议论纷纷。絃方听到有人在说：
“这种骗子死了也活该。”
“别这么说，人命关天。”
也有人反驳。
“人命关天？那些被他骗的钱呢？有些老人把养老金都搭进去了！”
絃方静静地听着这些争论，心里的天平在不断摆动。
13
这时，那个刚才报信的女孩走到他身边。
“先生，您是这附近的商户吗？”
“算是吧。”
絃方随口回答。
“那您说，我们应该怎么办？”
女孩的眼神很纯真，
“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来帮助他？”
絃方看着女孩，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声音。
一个声音说：帮助他，这是人之常情。
另一个声音说：为什么要帮助一个骗子？
“我们能做什么？”
絃方的声音很平静，
“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处理。”
女孩失望地摇摇头，挤进人群向前走去。
絃方独自站在原地，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。
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，有的同情，有的愤怒，有的无奈。
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。
“这就是代价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，
“你正在失去同情心。”
絃方没有回答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楼顶。
这时，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：
“他要跳了！”
楼顶上的张伟走到了天台边缘，双脚悬空。
消防队员紧张地向前挪动，但不敢贸然行动。
“等等！”
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。
絃方转头看去，发现是那个女孩。
她用扩音器大声说：
“张伟，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，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！”
楼顶上的张伟停下了动作，似乎在听她说话。
“你说你也是被人骗的，那就说明你也是受害者！”
女孩继续说，
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，但活着还有机会赎罪！”
絃方看着女孩，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。
他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，也曾经这样热血，这样相信正义。
“她说得对。”
人群中有人附和，
“活着还有机会赎罪。”
“对，把那些骗你的人找出来，让他们也受到惩罚！”
人群的情绪被调动起来，大家纷纷向楼顶喊话。
张伟在天台边缘站了很久，最终退了回去。
消防队员趁机冲上去，将他拉到安全地带。
人群中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。
絃方也在鼓掌，但他发现自己的动作很机械，没有任何情感。
“感觉到了吗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，
“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了。”
絃方没有回答，转身离开了人群。
回到招商中心，絃方坐在椅子上，脑海中反复回放刚才的场景。
他试图找回那种同情心，那种对他人痛苦的感同身受。
但什么都没有。
他想起小时候看到路边的乞丐会偷偷把零花钱放在他们身边，
想起大学时会为了一只受伤的流浪猫而哭泣，
想起父亲病重时他彻夜不眠地守在病床前。
但现在，这些记忆就像是别人的故事，他能记得，但感受不到。
“这就是成为成功商人的代价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很轻，
“你以为那些商业巨头为什么能做出冷酷的决定？因为他们失去了普通人的感情。”
14
絃方闭上眼睛。
“我还能找回来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带着诱惑，
“只要你不再使用无限纵城的力量。”
絃方睁开眼睛。
“但这意味着我要放弃一切？”
“对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很肯定，
“熊黑商业街会重新变成废墟，那些合同会被撤销，你的公司会破产，你会负债累累。”
絃方沉默了很久。
“但你会重新找回自己的心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变得柔和，
“你会重新感受到快乐、悲伤、愤怒、同情。你会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人。”
絃方想起刚才那个女孩的眼神，那种纯真的关怀。
他想起人群中的掌声和欢呼，那种为了拯救一个生命而感到的喜悦。
“如果我选择继续使用无限纵城的力量，我会变成什么样？”
絃方问道。
“你会变成一个完美的商人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带着自豪，
“冷酷、理智、高效。你会积累无法想象的财富，你会成为这个城市最有权势的人。”
“但我会失去所有的感情？”
“不是失去，是升华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变得高亢，
“你会超越普通人的局限，成为一个纯粹的存在。”
絃方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
外面的商业街依然热闹，人来人往。
但他知道，如果他选择继续这条路，他永远不会再感受到这种热闹背后的人间烟火。
“我需要时间考虑。”
絃方说道。
“当然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，
“但不要考虑太久。机会稍纵即逝。”
絃方独自站在窗前，看着外面的世界。
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，想起自己创业的初心，想起所有那些让他成为现在这个人的记忆。
但这些记忆现在对他来说，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。
15
夜幕降临，熊黑商业街的灯火通明。
絃方坐在招商中心里，手里拿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。
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。
张伟的跳楼事件，女孩的纯真眼神，还有收音机提出的选择。
“还在纠结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絃方没有回答，只是盯着窗外的街景。
“你知道吗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奈，
“像你这样优柔寡断的人，通常都不会成功。”
“也许我本来就不是做成功人士的料。”
絃方苦笑一声。
“但现在不同了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充满诱惑，
“你有了无限纵城的力量，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。”
絃方放下咖啡杯，走到那面激活无限纵城的墙壁前。
墙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冰冷，但他能感受到墙壁下面蕴含的巨大力量。
“如果我选择继续，下一步是什么？”
絃方问道。
“让熊黑商业街成为这个城市的商业中心。”
收音机的声音变得兴奋，
“想象一下，当所有的大型商场都因为竞争不过你而关闭，”
“当所有的商户都要仰赖你的商业街生存，你将拥有多么巨大的影响力。”
絃方闭上眼睛，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画面。
整个城市的商业都围绕着熊黑商业街运转，无数的财富流向他的口袋。
“但这意味着其他商业区会衰落，很多人会失业。”
絃方说道。
“那又怎样？”
收音机的声音带着不屑，
“商业竞争本来就是零和游戏。强者生存，弱者淘汰。”
絃方想起自己的公司即将破产时的绝望，想起那些员工眼中的恐惧。
如果他当时有选择，他会在意竞争对手的死活吗？
“我需要看看现在的我还能感受到什么。”
絃方突然说道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
收音机有些困惑。
絃方没有回答，而是走出了招商中心。
他要去找那个女孩。
街道上依然很热闹，各种小摊贩开始营业。
絃方在人群中穿梭，寻找着那个女孩的身影。
在一个卖烧烤的摊位前，他看到了她。
女孩正在和摊主聊天，脸上带着笑容。
“你好。”
絃方走了过去。
女孩转过头，看到是他，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。
“哦，是下午那位先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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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想请你吃个饭。”
絃方说道，
“就当是感谢你今天的善举。”
女孩有些犹豫。
“不用了，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。”
“请给我一个机会。”
絃方的声音很真诚，
“我想和你聊聊。”
女孩看着他，最终点了点头。
“好吧。”
两人在街边的一家小餐厅坐下。
絃方点了两个菜，但他发现自己一点食欲都没有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絃方问道。
“安旎。”
女孩回答，
“你呢？”
“絃方。”
“絃方…”
安旎念了一遍，
“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有意思。”
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絃方放下筷子，
“今天下午，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张伟？”
安旎愣了一下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他是个骗子，骗了很多人的钱。”
絃方看着她的眼睛，
“你为什么要救一个骗子？”
安旎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
“因为他也是个人。”
“就这么简单？”
絃方追问。
“就这么简单。”
安旎的声音很坚定，
“不管他做过什么，他都是个活生生的人。”
“他有家人，有朋友，有自己的故事。”
絃方听着她的话，努力想要感受到什么。
但他的心里依然空荡荡的。
“如果救他意味着那些被骗的人拿不回钱呢？”
絃方继续问，
“如果他活着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会被骗呢？”
安旎皱起眉头。
“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？”
“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。”
絃方说道。
“我觉得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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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旎犹豫了一下，
“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。也许张伟真的做过坏事，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改变呢？”
絃方点点头，但心里没有任何波澜。
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相信别人会改变的能力。
“你今天下午的反应很奇怪。”
安旎突然说道，
“你看起来很冷漠。”
絃方的心里一震。
“我…”
“我不是在责怪你。”
安旎连忙说道，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。只是…”
“只是什么？”
“只是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快乐。”
安旎看着他，
“你的眼神里有种很深的孤独感。”
絃方沉默了很久。
孤独感？他确实感受到了。
但这种孤独感和悲伤不同，更像是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。
“如果你有机会获得巨大的成功，但代价是失去所有的感情，你会选择吗？”
絃方问道。
安旎瞪大了眼睛。
“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？”
“假设的问题。”
絃方说道。
“当然不会。”
安旎不假思索地回答，
“没有感情的成功有什么意义？”
“财富、权力、地位…”絃方列举着。
“这些东西如果不能和别人分享，又有什么用呢？”
安旎反问，
“如果你成功了，但你感受不到快乐，感受不到满足，那你为什么要成功？”
絃方被问住了。
是啊，他为什么要成功？
“为了不让父亲失望。”
絃方喃喃自语。
“你父亲？”
安旎问道。
絃方简单地讲述了自己的情况。
安旎听得很认真，时不时点头。
絃方想起父亲生前的样子。
父亲确实很在意公司的发展，。
“我觉得你父亲如果真的爱你，他不会希望你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。”
安旎说道，
“他希望你成功，但更希望你快乐。”
但他更在意的是家人的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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