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听见周轻清温柔的安抚,声音带着焦急的喘息,“我来了,别怕,别怕。”
“想哭就哭吧,一个人忍了那么久,很不容易吧。”
我不再压抑,在她怀里失声痛哭。
周轻清对我的照顾细致入微,几乎每天寸步不离,生怕我再次受伤。每次被病痛折磨过后,她总是笑着给我讲冷笑话,转移我的注意力,然后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眼泪。
我的病房除了医生之外,只有我和周轻清两个人。
其他人我不想见,不等我提,周轻清会自觉把其他人都骂走。
“苏明月是在你们眼皮底下晕过去的,她的抗癌药在家里随处可见,可有人发现了吗?有谁关心了吗?现在跑过来恶心谁,你们没有资格看她!滚!”
“你作为丈夫,有给过她一丝关心吗?”
“还有你,摊上你这么个婆婆,真是她倒了八辈子血霉!”
“特别是你,苏明月对你还不够孝顺吗?你除了骂她,跟她要前,有尽过一点母亲的责任吗?”
“你们现在过来不就是想让自己良心稍微过的去吗?我告诉你们,苏明月不是配合你们演出的工具,现在要多远滚多远,别再让我看见你们,让人膈应。”
中午一觉醒来,我听到门外周轻清骂人的声音。
那帮人又来了。
要是在以前,他们哪能想起我这号人,无非就看我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,而且又是在他们向我讨伐时倒下的份上,于情于理也得来看一眼。
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心,就尚不得知了。
我缓慢坐起身,靠在床头发呆。
外面有点吵,我听见很多人的声音,但一句话也没听清。几分钟之后,声音渐渐消失,周轻清推门进来。
“醒了,有没有不舒服?”
我摇摇头。
她在床边坐下,这次很安静地没说话。
“我常常自我怀疑,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,他们让我觉得,我所经历的一切,都是咎由自取。”
这样的怀疑时常会有,我这次没忍住问。
那些伤人的话冷漠的态度像一把把利剑往我身上刺,这些伤不致命,却生不如死,疼到自我怀疑。
周轻清看着我,坚定地对我说:“不,你什么都没做错。”
“是吗?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爱我?”我问她。
“有的,苏明月,你很好,真的。”周轻清握住我的手,“你还记得吗,上学的时候你救过一个女生。”
“那个女生是我,我当时被几个男生欺负,是你跑去叫老师把我解救出来。那时候没有人愿意帮我,只有你。”
我恍明月,原来我与周轻清早就见过。
但我依稀记得那时的我很胆小,好几次遇到那女生受欺负,也没勇气插手。直到那次在学校后山里看到女生拼命紧紧护住自己的书包,遭到几个男女生的拳打脚踢。
我躲在石头后,那女生突然看向我。
记不清那是怎样的目光,只记得那一刻,我好像看到了自己。
孤立无助。
我一路狂奔到老师办公室,心跳从没那么快过。
好在后来,女生得以解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