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好母亲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,情绪奔溃的周期也越来越长。我看着眼前的母亲,
过往的记忆,犹如潮水一般涌入我的脑海。小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,
住院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好,有次父亲去给我送饭,回来直接就把我扔到了山里。母亲知道后,
疯狂地找我。那次之后,她因巨大的精神创伤,人变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。过了一年,
父亲就领了一个男孩回家,说是他收养的儿子,从此我多了一个弟弟。初中毕业后,
父亲不让我继续读书,母亲知道后,站在门口,一句话不说。那时,我以为母亲痴呆了不懂,
没想到那个暑假她每天早出晚归,在我马上要准备出去打工时。她把我偷偷叫到床上,
递给我一个,里面乱糟糟地放着一沓钱。「妞,学费,明天去读书。」
后来我才知道,她那个月每天都在帮人家砍竹子,手都砍肿了。读高中时,
父亲突然成了我们那第一批做香菇生意赚到钱的老板,可即便如此,他也没有给过我一分钱。
记得有一次盛夏,我赶到家时,全身都热的出汗,父亲却只给弟弟买了一个雪糕。
我在旁边馋的流口水,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了,她又递给我一个,跟我说,
「妞,来,零花钱,最近九龙山雇人摘橘子,我又赚了这么多。」高二的时候,
同村的张绘买了条新裙子,她穿着来找我玩,淡黄色的刺绣裙子,在阳光下伴随着她的扭动,
像一朵朵盛开的向日葵。我羡慕地看着她转,希望那阵风转到自己身上。「妞,开学了,
你也去买条新裙子。」母亲又把往我身上推,「最近冰棒厂生意还可以,
我一天能挣好几十呢。」我的童年,
就是在父亲一声声责骂批评和母亲一个个递过来的里走过来的。
大家都说我的母亲是个神经病,可我知道她不是。09毕业以后,我没有一天停歇,
就是希望多攒点钱,把母亲接到身边一起住。本来我想让父亲再陪一下母亲,
可他昨天的威胁,让我无法再等了。我牵起母亲的手,「妈妈,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?...